【沉思录】石头上的奇迹 | 书影斑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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石头上的奇迹

作者|奕伟

来源|作者原创供稿 

这是“书影斑斓”发布的第 144 篇原创文章

题记

总要走过很多路，爬过几座山，见过一些人，才会真正明白，幸福有多幸福，苦难有多苦难。

全文共 1582 个字，阅读大约需要 4 分钟。

01

2017年9月中旬，在去贵州赤水拍摄踩点的两天一夜中，见识了赤水的好山好水好空气，也见识了山里人生活的不易与艰辛。

我们认识了一个13岁的女孩子，正在上初中的年纪，爸爸常年在外面打工，妈妈生了脑瘤，眼睛几乎已经失明了，在家中只能凭借着熟悉的感觉摸索着走路。

她的家里有一些薄田，房前屋后种些蔬菜，这是一家人的饭食来源。而打理这一切的主要劳动力，却是13岁的她和78岁的奶奶，单薄的肩膀和蹒跚的脚步，共同承担起了这个脆弱的家庭。

她的家在山里，去她家的路风光秀丽，青山绿水，但却远而险。越野车在泥泞中打滑，车轮陷进泥潭时，必须要下车一边垫草一边推车。

当车开到再也开不动的地方，我们只能下车，徒步上山，三步一滑，气喘吁吁。而山路上的景色，却像极了柳宗元的《小石潭记》：

“隔篁竹，闻水声，如鸣珮环”。

赤水多竹，竹林深处，便是潺潺的泉水撞击山石的声音。我们这些城里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，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。

吸惯了雾霾，在这里有些醉氧。

这条崎岖的山路，就是山里孩子日常上学的路，他们没有越野车，走上一两个小时是很平常的事情。风景是看惯了的，而更多伴随他们的，是劳累与孤单。

02

女孩的家建在山坡上，房前屋后翠竹成荫，风过婆娑。我站在她家的后院，望着远处的青山翠竹，心生向往。

不禁感叹，“这风景的房子，在城市得卖多少钱一平呀。”

随行的老师笑笑说：“你们是住惯了城里，看见山里新鲜，而他们却是想出去，渴望城里”。

生活就是一座围城，只是我们这些深处城中的人，想出来很轻松，而那些生在城外的人想进来，却是那么辛苦。

无论窗外的风景多么旖旎，阳光多么灿烂，孩子的家里却是黑漆漆的，连光线对这个家庭都是吝啬的。这个家里除了床，什么也没有。

当我问到她的零花钱是多少，平时会不会和同学去逛街时，她的回答突然让我感觉到自己无知的可笑，问出这种问题真的应该打嘴。

山里的孩子没有玩耍的时间，上学是他们最珍贵也最快乐的时光。其他所有的时间，他们都在承担着家庭劳作的责任。

逛街，于他们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。

在生活里，她们花钱的地方真的非常少，粮食蔬菜全是一滴汗一粒种种下的。唯一养的一头猪，那是过年才会杀的，然后制成腊肉、炼油，这是一年的肉食保障。而孩子告诉我们，他们家仅有的猪肉还要用来送人。

其实，对于吃什么，我一向不是很在意，即便没有肉，但是有新鲜的粮食和蔬菜，那也是大自然最好的馈赠，值得快乐。

但是，当我看到孩子的生活里没有一本课外书，我的内心是极难过的。13、4岁，花一样的年纪，除了劳作，没有任何的娱乐与信息获取的渠道，终日望着房前屋后的大山和茅竹，内心该是何等的孤独与寂寞，这是我片刻难捱的。

想到此，所有的美景都失去了颜色，内心的荒芜，是这青山绿水填补不了的。

人生最大的悲凉，不是物质上的差距，而是精神上的可望不可即。

03

在赤水，我见到了一种植物——石斛。

之前在北京的药店里见过，这是一味价格昂贵的中药，而在赤水，我却见到了它鲜活的模样。

它真如其名，不是生活在土壤中，而是活生生地长在石头上，白色的根就赤裸裸的在石头上蜿蜒生长。

赤水人家几乎都会种着几棵石斛。它需要的很少，只要有阳光、有水，它就可以生长。

赤水人称它为：石头上的奇迹。

据说石斛的茎和花，一斤要卖到几千甚至上万元。于是很惊讶地问当地人，这种植物，这么常见，家家都有，为什么卖这么贵？

当地人说，石斛三年才开花，茎要长成药材，更是需要五年的时间。

听完愕然，突然感觉这山里的女孩，像极了这石斛：顽强的生命力，逆境生长。因为艰难，所以需要更久的时间积淀完善，然而生长的价值却大于生命本身。

生命本来就生而不公，有的植根沃土、有的宠溺温室、有的侥幸在峭壁。

可那又怎样，温室也长杂草，悬崖峭壁也会绽放绚丽的花朵。尽管寒门出贵子难上加难，但我还是希望石头可以生长出更多的奇迹。

唯有读书，让我们不负盛景，不畏苦难。

END

本文配图：Pixabay网站 

图片授权：CC0协议

作者简介

孙奕伟，编剧、导演，中国传媒大学研究生。曾供职于北京电视台、中国教育电视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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